【绿寡】皑皑（十二）
（十二）
Natasha扭过头，不说话。她没有开玩笑，就算再来一次，她依旧会奋不顾身挡在他的身前。
他们僵持着，空气里充斥着粘腻的沉默，让人喘不过气。
咚咚咚，敲门声响起来，Strange回来了，手里拿着一个铁制的小托盘，里面放着一枚子弹。“我打扰到你们了吗？”
“没有……”Bruce摇摇头，退到一边。
Strange奇怪地看了他一眼，走上前来，把手里的铁盘递给Natasha：“从你身上取出来的子弹。”
那是一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子弹，没有任何特征能让你辨认出它的来源，对其他人或许如此，但Natasha一眼就能看出来，那是来自于红房子的子弹。她把子弹放回托盘里，向Strange道了声谢。那个人没有骗他，他的确不是来抓她的。
Bruce一直盯着Natasha，把她的沉思的样子看在眼里，她却没有注意，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手指。他轻轻叹了口气，转身向门外走去。
Strange又嘱咐了她几句，才出了门，看见Bruce垂着头靠在门边。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Natasha，知道他们之间大概有什么事，但这不是他可以插手的。他皱眉，看见Bruce疲倦的样子，又叹了口气：“你也该休息一会儿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Bruce朝他笑笑，“她怎么样？”
他们沿着医院的走廊慢慢走着，一边走，Strange一边翻开他的小本子，告诉他Natasha的情况。
“体温正常，血压正常，伤口愈合得很好，再过几天就能拆线了。记得伤口不能碰水，不要剧烈运动，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。你可以带她回去，或者仍旧住在这儿，随便你们，到时候记得来拆线就行。”他合上文件夹，“我已经缝合得很仔细了，但这种程度的枪伤，必然会留下疤痕。不过反正她身上那么多疤，想来也不差这一道……”
Bruce抬起头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Strange惊讶道：“你不知道？你没看过？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身上有那么多疤痕，还道道都不简单，真不知道你从哪儿找来的……”
Bruce沉默着，脸色不太好。Strange见状闭上了嘴，想了想：“不过总而言之，她现在没什么事了，你……”
“咳咳咳。”他突然扶着墙壁，剧烈的咳嗽起来，看见Strange担忧的目光，笑着摆了摆手，“我可能最近有些累。”
Strange快步走进诊室，倒了一杯水回来递给他，皱着眉看他喝下：“我说了让你休息……你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，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。”
“也好……”Bruce闭了闭眼。
“你……”Strange又想了想，“有空的时候还是来做个全身检查吧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他轻声应道，“多谢你。”
病房里，Natasha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。如果真是鹰眼要杀Bruce，她该怎么阻止呢？她知道红房子的规定，任务只许成功，不许失败。他隐瞒自己的下落，已经算有恩于她，况且就算为了她曾经的朋友……她也绝对下不了手。可是她也绝不可能让他伤害Bruce。Natasha闭上眼睛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在她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之前，只能保护好Bruce。
她抬眼，这才发现Bruce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。她还记得他说，他不需要她的保护……Natasha的眼神暗了暗，微微垂下头。
天色渐晚，期间有护士来给她送过晚餐，但Bruce一次也没出现。
Strange倒是来过一次。“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？”他问她。
她的伤口还有些痛，但她并不在意：“没有，我很好。”她想问他Bruce去哪儿了，不知是和他赌气还是和自己赌气，半天也没有问出口，索性放弃，连Strange也不想看见。
“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。”Strange看见她扭过头去，叹了口气，“但是我希望你知道，你对他来说很重要。”
Natasha没有回应，于是他接着说下去：“他把你送到医院的时候，脸色惨白，我认识他这么多年，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，直到手术结束，我告诉他你没事了，他的手还一直在抖。他真的很害怕失去你。”
Natasha神色微动，依旧没有说话。
Strange继续说道：“你昏迷的时候他一直在你身边守着，三天都没有合眼。他真的很担心你，所以你最好告诉我实话，这样我才能治好你。”
Natasha沉默了一会儿：“我真的没事……只是伤口还有些痛，我可能需要一片止痛药……我累了。”
“好。”Strange点点头。
大概是睡了三天的缘故，那天晚上她倒睡不着了。Natasha躺在病床上，愣愣地看着窗外，心里想着Strange的话。
整个傍晚，她都以为Bruce是要离开她了。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样生气过，不管她做什么，他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。他第一次朝她大喊大叫，让她感到很害怕，不止是害怕他生气的样子，也害怕他是不是会离开她，而后来他的不告而别，似乎正好印证了这一点。
她一直都在想他什么时候会回来，是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。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，她想他是不是气她给他带来麻烦，还是从她过于敏捷的动作中看出了她没有告诉他的事情，她甚至还想过，或许他只是单纯地讨厌她了，但现在，Strange告诉她，她对Bruce来说有多么重要，这让她感到很迷茫。
她从前还知道如何套出别人的话，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做任何事，甚至如何让他们爱上她，但现在反而什么都不知道了。当她自己的感情搅和在其中时，一切都变得复杂。
Natasha蜷缩在被子里，眼睛睁得大大的，看月亮一点一点爬上顶空。她吃了Strange给的止痛药，伤口倒是一点儿都不疼了，只是没了那一点疼痛，心里反而空落落的。
一个人的夜晚太安静了。
风吹过窗户，带起树叶沙沙的响声，一个黑影从窗帘后闪过，转瞬站在窗前。
“你可算醒了。”黑影走到明亮的月光下，依旧一身黑衣，背着弓箭，是鹰眼，她还没想好怎么去找他，他反倒找上门来了。
可她现在实在不想看见他。Natasha白了他一眼，懒得搭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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